第54章 公城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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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挺和苍考将大军囤扎在韩信岭上后，便组织兵士日夜加固关防，筹集滚木巨石，补充兵械粮草，打算在这里继续坚守到底。
　　
　　留在北方打探军情的斥候不断给二位将军传来军报：
　　
　　拓跋鲜卑大军在府军撤离后的次日，进驻雁门关。
　　
　　十日后，定襄郡十二县尽入鲜卑之手。
　　
　　又十五日后，晋阳郡十五县全部陷落，步六狐沦所将他的大军行辕设在并州城内。
　　
　　拓跋鲜卑大军自此已经南下九百里，所经之处他们肆意杀掠，汉人百姓被掳遭屠者不计其数，上百万无辜黎民在胡人蛮兵闪亮的弯刀下叫天不应，战栗呼号。
　　
　　再十日后，鲜卑大军五万沿汾水两岸南下，直逼韩信岭而来。
　　
　　苍考和苍挺接报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二人最不愿见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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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六狐沦所放弃了易守难攻的上党之地，遣大军直奔河东而来，他的战略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便是占领河东，在潼关渡过黄河，侵掠关中地区，而后挥师北上，与河套地区的羌胡军队合击冯翊要塞。
　　
　　这是一个宏伟大胆的左勾拳战略计划，步六狐沦所希望以这个纵深千里的大包抄，一举取得三晋、三秦的广袤土地，将整个边境向南推进千里。
　　
　　倘若这个计划顺利实现，拓跋鲜卑便成为一柄高举的利剑，随时可以攻击无险可守的中原腹地。
　　
　　而眼下能够阻止野心勃勃的步六狐沦所大军脚步的，便只有韩信岭这区区六千疲敝之师了。
　　
　　劲离卫北上之军被伏坎师挡在了黄河南岸，在明、夏两家取得和解之前，这一万多人寸步难行，无所作为。
　　
　　甘家的精锐飞虎骑增援到了分水岭，意图显然是前出防守，志在力保汝南无塞川的安全。
　　
　　明家的乾锋军主力被兰州、秦州大营东进的劲离卫大军拴在锦衣城中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外族大军在汉人之地横冲直撞、烧杀抢掠，五六万府军却云集在关中地区怄气对峙。
　　
　　而苍公苍华肃和震山营大将军苍华古的态度也很明确，至今未发一兵一卒北上增援，笃定了要将这个热闹看到底。
　　
　　对整个战局最为焦灼的，恰恰是有心无力的玄家。
　　
　　面对汹涌南下的鲜卑骑兵，坐拥战船数百艘的伏坎师却束手无策，横海将军玄天沧率领的水师终日游弋在黄河一线，但起到的威慑牵制作用十分有限。
　　
　　要知道，韩信岭向南二百里，便是玄家的公城——系舟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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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眉不展的苍挺和苍考终日翘首期盼，援军踪迹全无，倒是等来了震山营大将军苍华古的口令：“已闻鲜卑大军南下，我部兵力羸弱，孤军难支。着苍挺、苍考接令后即刻弃守韩信岭，退至黄河南岸相机驻防。”
　　
　　历经雁门关数月鏖战，目睹数万将士阵前浴血的苍挺对这道军令完全无法接受，当场便发作起来：
　　
　　“我等若是不战而退，任由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今后教世人如何看待苍家！震山营将士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间！古将军好糊涂！”.
　　
　　苍考急忙拦住苍挺的话头，道：“挺将军，切勿多言！军令如山，我等不过是遵命行事，多思无益。”
　　
　　苍挺浑身颤抖，虎目之中涌出热泪：“我等身为带兵之将，却不能守土安民，任由胡贼肆虐华夏，对得起天下苍生么！对得起舍生忘死的袍泽么！”
　　
　　苍考闻言无语，惟有不住叹息。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前来传令的军司马道：“弃守韩信岭之事非同小可，仅凭口令恕我等不能遵行，请大将军速发书令而来。”
　　
　　苍挺不解地望着苍考，一时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苍考苦笑一声道：“挺将军还记得当年阳平关撤军的游击将军韩多吗？”
　　
　　苍挺打了个激灵，脱口道：“啊!考将军指的是，舍卒保帅，前车之鉴！“
　　
　　”不过韩多之事传闻甚多，有人讲他已被诛杀，以谢明公之怒；也有人云韩多为公子乔所救，离开震山营，到落霞谷内担任武卫将军。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苍考面有凄色，摇了摇头道：“无论哪个传闻是真，这个韩多终归是深受其害，销声匿迹已有多年，这世上再无此人名号了。”
　　
　　惊惧与不甘交织在二人心头，站在韩信岭的山巅之上，遥思当年纵横天下的大汉军神韩信蒙冤惨死，便是草草落葬在此地，再联想到眼下自身境遇，战与不战，二将的名节都将难全了。
　　
　　尽管时值酷热盛夏季节，苍考与苍挺二人相顾惶惶，竟有阵阵不寒而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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