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故地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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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1
  
  建邺城外,玄武湖畔。
  
  借着浓重的夜色掩护,夏子焦独自立在湖边,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云烟堡,许久。
  
  此刻的云烟堡里殿宇巍峨,灯火通明。这里是他自幼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里面居住的曾经都是他的至亲之人;追光阁中的议政殿上,本该是他坐在那里指点天下,叱咤风云。
  
  而今,夏子焦已与这个爱恨交织的地方阔别十九年了。
  
  这些年里,父亲夏君徒身陷囹圄,生死不知。
  
  这些年里,母亲含恨而终,身为她的独子,夏子焦甚至没能回来奔丧尽孝。
  
  这些年里,夏公大位被夏君律坐得稳稳当当,储公之位也顺理成章落到了了夏子烈手中。
  
  这些年里,云烟堡已经彻底忘记了夏子焦这号人物。不,是这世间再无人记得,那个名满天下的公子焦。
  
  这些年里,只有他自己,时刻不忘废黜之辱,时刻不忘重返追光阁。只是这家破人亡之恨,却不知该去恨谁。
  
  唯一鞭策着夏子焦隐忍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信念,就是这夏公之位本该属于他的,他才是云烟堡当仁不让的天选之子。
  
  终于,夏子焦回来了,那些恍若隔世的名誉、地位和权力近在咫尺,他要夺回在这里失去的一切。
  
  2
  
  小路深处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夏子焦闻声而动,迅速藏身在一颗大树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机警地观察着。
  
  不多时,一个人影快步来到了湖边,他左右张望几下,低声唤道:“焦公子!焦公子!”
  
  夏子焦躲在树后并未现身,警惕地偷窥着来人。
  
  来人呼唤了一刻,见无人应答,便准备转身离开。
  
  夏子焦确定来人是孤身前来之后,终于自树后转了出来,低声叫道:“夏免,我在这里。”
  
  被唤作夏免的人停住了脚步,回身凝神去看,终于在黑黢黢的树影里,看到了那位久违多年的夏子焦。
  
  夏免惊喜地欢呼了一声,疾步赶到夏子焦身前,俯身便拜,口中道:“焦公子,想煞小人了!夏免给您行礼。”
  
  夏子焦苍白的面孔上浮起一抹笑容,探臂将夏免扶起,道:“夏免呐,你应召而至,家父和我果然不曾错看了你。”
  
  夏免曾经是夏子照的家令,当年曾随同夏子照和夏子绾兄妹前往交州去寻找不尽木,在迎江楼与苍枫乔的家令苍鼻儿互相叫骂的便是他。
  
  二十一年前五主会盟洛邑,夏心烨亲赴洛邑期间,暂代摄政之位的夏君徒趁机擢升提拔了一批心腹,并且将手臂伸到夏君律、夏君彻等人府中,网罗亲信以为己用。
  
  这其中就包括被提升为五品司工府中丞的夏免。
  
  夏免春风得意的日子没到两年,便发生了夏君徒弑父篡位的事件。
  
  夏君徒被囚禁、夏子焦出走后,当年风光一时的储公一党四散瓦解,遭到了即位为公的夏君律和夏君彻兄弟逐一清算冷落。
  
  夏免今年已是年近五十,官职依然是当年夏君徒给他的那个五品中丞,这些年里未曾得到丝毫提拔重用。
  
  夏子焦在潜回云烟堡的路上反复琢磨过,觉得夏免和夏子照有着过往亲密,想必又对而今的际遇心怀不满,是他进行勾连策应的绝佳人选。
  
  果然,夏免应约而至了。
  
  3
  
  夏免将这些年里云烟堡发生的军政更迭、奇闻轶事,统统给夏子焦细数了一遍,夏子焦很少开口讲话,只是认真聆听着,微微点头。
  
  足足一个时辰后,口干舌燥的夏免终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完了,而后问道:“焦公子,您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夏公府上下,无数人日夜思念焦公子您呢。”
  
  夏子焦苦笑着摇摇头,道:“本公子一别经年,哪里还有人挂怀与我?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来我一直藏身于玄公府,与玄公、武昌君、梗阳侯等人交往甚密,只待时机成熟,便重返云烟堡,一雪家族之耻!”
  
  夏免动容道:“焦公子忍辱负重,志存高远,小人一向仰慕钦佩的很。储公蒙冤入狱,小人不敢忘却知遇大恩,时常花费些钱财,悄悄入监探望。老公子若是得知公子近况,定然欢喜的很。”
  
  夏子焦忙道:“你我会面之事,不能让任何人提起,便是我父面前,也需暂时隐瞒。”
  
  说完,夏子焦自怀中摸出一叠金叶子,塞在夏免手中道:“知你是重情守信的好汉子,这些年让你费心啦。”
  
  夏免看夏子焦出手如此阔绰,点头喜道:“谨遵公子之命。公子此番卷土重来,有何差遣尽管吩咐便是,夏免忠心耿耿,别无二话。”
  
  夏子焦道:“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夺回追光阁,重掌夏公之位。但是仅靠你我二人,显然势单力薄,必须得到玄公府的全力支持。因此,计划的第一步,便是取得司工府新建的艨艟踏浪船图纸,献于玄公。”
  
  顿了一顿,夏子焦又道:“夏免,对于这艨艟踏浪船,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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