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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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五府联军云集雁门大举北伐以来，成为武昌侯、司津司纺府大尚书令玄智寰晚年最为忙碌的一段日子。
　　
　　二十多万人马的粮草、军饷、军械，自九州各地征集起来，由司津府的漕船装运起航，经洛水、渭水、济水、汝水、濮水等河道运至黄河，再从汾水水道逆流而上，将大批的物资源源不断运抵雁门前线。
　　
　　府军发起反攻之后，玄智寰操持的这条漫长补给线进一步北延，后勤压力日渐更甚。
　　
　　玄智寰及属下司津府的官吏们，一连数月吃住都在船上，已经许久未曾登岸休整。
　　
　　随着战事的愈加激烈，各军损耗的铠甲兵器亟需补充；北地早寒，露宿塞外的将士们急需帐篷棉衣过冬。
　　
　　各类军资稍有输运不畅，供给便显不足，各军之间便会因为争夺物资粮草而频频发生摩擦。
　　
　　玄智寰为此累得急剧消瘦、眼窝深陷，整日因为庞杂繁重的调配之事忙碌的足不点地，还要抽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平息各军之间的嫌隙和不满。
　　
　　玄公府所有能征调的船只民夫已经全部投入了这场大战，司津府所有的漕运力量已经用到极致，也不过是勉强能够维持几十万人马的消耗度支。
　　
　　在潼关渡口主持运力调拨的玄智寰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又接到了一个令他沮丧的消息，塞外气温急降，桑干河早于往年一个月忽然上冻了。
　　
　　玄智寰心下再度焦虑起来，万一汾水冰封，河道不通，激战中的大军当下便会陷入缺衣少粮的窘地。
　　
　　这次兴师动众的北伐之战，或将因此徒劳无功。
　　
　　玄智寰当机立断，所有漕船紧急卸下所有不紧要的物资货物，一律重新装载前线最需要的粮食，火速起航发运。
　　
　　2
　　
　　上万名船民苦力迅速忙碌起来，云集在潼关渡口的数百艘漕船满载压舱，次第出港，缓缓北上而去。
　　
　　诸事分派已定后，玄智寰登上他的座船，尾随在整支船队最后收锚起航。
　　
　　五日后，船队刚刚经由河口拐入汾水水面，桅杆上眺望的水手忽然大喊起来：“武昌侯，后面有船队追上来了！”
　　
　　玄智寰听到呼唤，心中诧异，司津府所有船只悉数北上，这是哪里又来的船队？他举步出舱，伏在舷边向后方张望。
　　
　　只见距他座船数十丈开外的河面上，十数艘大船鼓足风帆，劈波斩浪而来。
　　
　　不过片刻之后，这支突如其来的船队已经追上玄智寰的庞大漕运船队，自玄智寰舷边轻快地掠过。
　　
　　玄智寰定睛细看，只见这些船只与以往所有船只俱不相同，不由得更加疑惑起来。
　　
　　当世内河之中的载运船只，一概是方艏平底，帆橹兼用，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船只既可以尽可能多装载货物，又能有效减少船底吃水，缺点是航速受限，行进缓慢。
　　
　　而玄智寰今日见到的这些船只，船型低矮纤细，却长达七八丈，外形酷似柳叶一般。
　　
　　而且这些船只尖艏尖底，除了高耸的层层大帆和船舷两侧密密探出的数十排桨橹，船尾处另有两个巨大的桨轮疾疾旋转，推动着船只疾速前进。
　　
　　再一看桅杆上高悬的火红旗帜，玄智寰这才恍然，原来这些造型怪异、速度奇快的船只是属于夏公府的。
　　
　　3
　　
　　簇拥在玄智寰身边的官吏们见此情景，无一不感到新奇意外，对这支突然冒出来的船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名官员高声喊道：“对面的水手听了，你们的主事之人是夏家哪位大人？”
　　
　　那边船上有人回道：“我等受司工府尚书令大人调遣。”
　　
　　这名官员又高声问道：“尚书令大人何在？”
　　
　　对面答道：“便在船队最后一艘艨艟踏浪船中。”
　　
　　官员听了，向玄智寰道：“侯爷，看来这船唤作“艨艟踏浪船”，想必又是夏子照鼓捣出的新物事。”
　　
　　玄智寰点点头，道：“唤住照大人，我有话与他讲。”
　　
　　待到夏公府这支船队全数从玄智寰舷边飘然而过，最后一艘艨艟踏浪船的船头上有数人迎风而立，为首之人身着华丽的二品官员服色，一袭赤红色苏锦长袍翩翩而动，正是夏家司工府尚书令夏子照。
　　
　　夏子照见到这边船上的武昌侯旗号，知道玄智寰身在此间，于是传令座船减速。
　　
　　玄智寰早已看到夏子烈身影，见他向自己渐渐靠得近了，干笑一声叫道：“照大人，这是所欲何往？”
　　
　　夏子照一派意气奋发的神色，朗声答道：“在下奉主公之命，为我劲离卫大军运送箭支弩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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