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西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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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数月不见，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小表弟已是堂堂六世玄公，听到这个消息的苍枫乔砸了咂嘴，眼中不由得冒出艳羡的光来。
主父苍华肃中年康健，正是如日中天的光景。虽说自己深得主父喜爱，储公之位十拿九稳，终归还未迈出公族投筹那重要的一步，想来总是悬在半空。
即便过两年真将自己立为储公了，离即位为公、威制四府的风光日子还是遥不可期。
枉称“风华四子”之首啦，自己仅仅是个可怜的男爵罢了，玄天潞这小子已经一步登天贵为公爵。
回想起潼关道上那个总是尾随在自己马后、沉默寡言的公子潞，苍枫乔心叹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可是又想到另外两人，苍枫乔便要忍不住暗暗发笑。
甘家那个储公甘修岚，胡子已经一大把，仅仅是个摄政的角色。
和他年纪相仿的玄智宪，已经稳坐主公之位二十来年，做下惊天动地的大事无数。而今人都扔**后功名死掉了，甘修岚却还未开始。
当然，最可笑的就是夏家那个夏君徒。
这老儿头发白了一大半，储公都做了二十二年，才是个司采府尚书令，全然不知公室权柄是般什么滋味。
更有那与自己年纪相仿、名满天下的“明日四子”之一的夏子焦，老父尚不知何日熬出头来，遑论只是个公孙的他了。
听说四世公夏心烨以古稀之年，依旧每餐数斤美酒下饭，夜御一姬，瞧这劲头再活他个五年八年不在话下。
夏君徒、夏子焦这对可怜父子想必郁闷至极，活活气死在这老头儿之前也未可知。
一番酸忌念头在心间掠过之后，苍枫乔又眉飞色舞起来。
自安庆府望江楼与夏家兄妹邂逅之后，苍枫乔每每想起风华绝代的夏子绾，便禁不住心驰神往魂不守舍。
安庆府分别之后，自己快马加鞭跑了趟锦衣城，夏家兄妹则赶往万里迢迢的交州，说是去取当地一种什么神木。
苍枫乔苦苦守在落霞谷中望眼欲穿，终于在前几日收到了他们送来的羽书：二人已过兰溪，今明两天就到会稽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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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谷位于会稽山南麓，曹娥江自谷中穿行而过。会稽二字为越王勾践命名，相传此山为上古神山之一，被尊为华夏始祖的禹王一生重要的印记，如封禅、娶亲、计功、归葬都发生在这会稽山境内。
苍家始公苍沙愚当年选择将公城设在会稽山，采草炼药开馆讲学，便是看中了此处源远流长人杰地灵，群峦叠嶂之中更是蕴藏了无数奇花异草珍木怪虫。
五世公苍华肃，便是当世公认的岐黄圣手，即使贵为主公之后，苍华肃仍旧兼领着司药府尚书令之职，对慕名而来求医问药的人们依旧来者不拒，无数饱受病痛煎熬的人们在数心斋的袅袅药香中拔疠去疾，起死回生。
开办官学、讲书授课的重要事务是由苍家的司书府来操持的。
现任的尚书令苍华醉尽管通古博今满腹才学，却是个放浪形骸的浪子，整日不是酩酊大醉便是云游四海，府中数年难见其身影出现。就连向来由苍家执掌的社稷院中书监之职，都被甘家占去，实乃百余年来未曾有过之事。
苍华肃每每想到此节，便气得青筋暴起，不住咒骂苍华醉这厮大才非大器。
也不怪素有涵养的苍华肃耿耿于怀。
社稷院是五主共治以来，唯一一所常设的五府联席官衙。社稷院位于云梦泽之中的洗砚岛，是由五家共同出资，共同管理，共同参与的一座学术圣地。
这里担负着五家公族子弟的进修选拔、史学典籍的收藏编纂、重大政务的出谋划策等职责。社稷院既是天下大事的智慧中枢，也是各家子弟历练才干，拓展人脉的重要场所。
除此之外，庶人子弟可通过课试考入社稷院，进而被点选进入各公府担任官职，是布衣学子实现鲤鱼跃龙门的唯一途径。
社稷院中书监乃是正二品，与各府公子、公主和各家主后品级相当。此官职由五家主公委派的本府人物中投筹选出，五年一任进行轮换。
中书监的重要职责之一，是主持裁定五年一度的社稷大试，学业优秀的公族子弟可回归本府担任相应官职，庶人优秀生员则由中书监优先点选，纳入自家府司入仕为官。
各公府族内为求血统纯正，向来只和固定门阀联姻，几代下来姑表堂亲错综交织，血脉繁衍能力渐减，时有发育畸形、智力低下者夭亡抛弃，因此嫡支内始终人丁有限，就是这有限的公族嫡支中，又能有多少成为杰出人物？
故此，择选庶人登科，才是各公府培养发掘能臣干吏的最主要路径。苍家徒有司书府在握，竟然将如此紧要的所在，拱手让与他人已达十年之久。
说来最不在意此事的人，偏偏正是这位司书府尚书令苍华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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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枫乔倒是与这位仅比自己年长七岁的公叔意气相投，惺惺相惜。
尽管苍华醉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难得谋面几次。但是每每叔侄二人凑在一处，便是尽行对酒当歌吟诗行令之事，好不畅快。
苍枫乔行加冠礼的第二天，苍华醉便带着刚刚成人的苍枫乔悄悄溜到了钱塘，在这花花世界中尽情狎妓酗酒，大肆快活了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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