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8
贫穷也会有快乐，但有钱肯定更快乐。
——《景口玉言》
回程出发早，约莫凌晨一点就到天泉镇了，阿开虽不说话但始终保持着清醒，景云却睡得又香又甜，大概是黑胎青瓷的困扰解决了大半，她这阵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小哈叫了她两声她都没醒。
阿开索性先下车，尔后抬起双手穿过她的腰背与膝后，将她稳稳地端出了驾驶室。
“端”这个字是小哈用的，毕竟在直男眼中，这种把女孩子打横抱在怀里的动作就是端嘛，端锅、端盆、端女孩。
从瓷艺协会大门口走到最里面的招待楼，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此刻夜深，只有几盏路灯亮着，阿开迎着光向里走，黑暗落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
章师伯的话让他想起许多不愉快的往事，在龙家窑的五年，他从未忘记过那些事，只是有了景云后，他偶尔会有片刻的懈怠，就好像他真的是阿开一样。
如果他只是阿开，她会选择他吗？
她拒绝过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吗？
阿开自己也没有答案，他曾是最一无所有的人，没有什么是天生属于他的，所以得到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总是先安静远观，再慢慢靠近，每一步都计划周详，对于钟爱之物则更加小心翼翼。
不是天生幸福的人，才会知道如何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
可如今他觉得，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只要她喜欢，也就够了。
月光下，她浅浅的呼吸让他身心放松，阴郁的情绪也随之而去，最没有私心的人有了私心，那便是最大的私心——
拥有、占有，以及给予。
他怀中的景云睡得沉，倒也有些许感觉，好似身下一轻，刚吹到冷风就落进一个更温暖的地方。
唔……应该是床吧。
被套像是刚洗过的，有一股干净的棉质气味，床垫软硬适中，很适合睡觉，就是被子不怎么样，只堪堪盖住半边身子，她使劲往里钻了钻，还是一半冷一半热，实在是太窄了。
她总算又逮到一个可以找鹿萱投诉的理由了。
明天一早她就要去，她要告诉鹿萱，阿开用不着她家的黑胎师傅，而且……阿开喜欢的人是她，她可是特别、特别的好，所以呢，所有的跳跳糖，都该是她的！
小狐狸入秋后是胖了些，但阿开抱她还是绰绰有余，唯有一点是她不太老实，窝在怀里还动个不停，嘴巴也轻轻吧唧，这是在做梦偷糖果吃？
梦里的糖果能比跳跳糖好吃？
阿开低下头去。
他不信。
***
自打景云和阿开去了楚西镇，龙洺和宋凉月就陷入了极度的无聊中，宋凉月望眼欲穿等着景云干活，而龙洺是纯粹得没有一丝杂念的无聊。
为此，他甚至把来镇上买菜的郝一百都给扣下了，非逼着他帮自己染头发——经费不足，小洺爷自个网购的漂发剂和染发膏。
染绿毛是个讲究活儿，黑发根得先漂三轮才能上色，郝一百烧瓷不熟练，染发更糟糕，加上龙洺对发色格外挑剔，一来二去折腾到大半夜，总算可以上染发剂了。氨水的气味着实辣眼睛，郝一百带着口罩依旧苦不堪言，“要不咱们去窗边弄吧，有风吹可能好点。”
这个提议不错，小洺爷捏着鼻子同意。
两人挪到窗边，终于吸上一口清冽的空气，还没来得及再吸一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郝一百，举着梳子五雷轰顶，一坨染发剂啪叽掉在龙洺的眉毛上，小洺爷竟也没在意，只拼命地眨眼确认，不知是被辣的还是被吓的。
“那、那不是阿开吗？他抱着十一在干嘛呀？！”
剧情和离开前完全不一样啊，他俩不是闹掰了吗？然后阿开和凉师姐在一起，还满世界发糖的啊，现在他俩嘴对嘴的……小洺爷胸口一闷，有一种啃柠檬的窒息感。
之前他猜不透那三个t是什么意思，现在可算明白了，原来是偷情、偷人、偷香！
别人成双成对，他却在染绿毛？
小洺爷很生气！
***
景云的一觉睡得又沉又长，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她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从坐在车上变为躺在床上的，却看得出床边等候已久的宋凉月、平静的脸庞上堆满了急切与渴望，隐形的那种。
景凿墙帮她建模，一是为了重拾技能、二是为了赚钱，如今想法变了，态度自然也不一样，“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我一会就开电脑。”
宋凉月眨眨眼，代表了惊喜万分，短短两天景云竟然对工作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她斗志满满的模样，像极了高三二模后一放学就揪着宋凉月补习的时候。
二模后，补习费是要涨价的。
宋凉月耿直地坦白：“我的工资都付给你了，再没有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