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四星合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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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雷渡没有参与对苍家公族的剿杀，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寻找栖身落霞谷三十余年的沁公主行踪。
　　
　　军士们将落霞谷内的大小街巷、官署民宅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发现苍华醉和玄天沁的踪迹。
　　
　　雷渡将血脉仅存的苍坪更送到宛委山中的苍家宗庙——阳明洞天时，意外地在这里发现了苍华醉留下的一纸手书。
　　
　　《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词曲最后，是一行娟秀的小字，显然正是出自玄天沁之手。
　　
　　“妾此生委身醉郎，情比金坚，无心再见世人。弃母舍兄，无颜再见故人。世上再无玄公府，再无苍公府，再无苍华醉，再无玄天沁。妾与醉郎四海云游，就此别过。”
　　
　　雷渡捏着这张薄薄的桑纸，只觉重若千钧，半晌呆立无言。
　　
　　2
　　
　　窗外的喊杀声已经喧嚷了数日，府中那些煮饭洗衣、端水喂食的下人们早已四散奔逃，跑了个干干净净。
　　
　　瘫卧在床的苍枫丘默默躺在榻上，忍受着水米未进的辘辘饥肠，和便溺之物糊满周身的恶臭湿黏。
　　
　　握在手掌中的那粒蜡丸已经被他攥得汗水津津，这是昨夜飘然而至的醉公叔，留给他的上路之物。
　　
　　苍枫丘眼前闪过自己曾经走过的那些山山水水，那些景象已在多年的岁月中渐渐模糊，凌乱，苍枫丘越是努力想要回忆，它们就越快地在脑海中远遁，消失。
　　
　　身下的床榻忽然化作居延海弱水之畔的流沙旋涡，要将他整个人无情的吞噬而去。
　　
　　苍枫丘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捏碎那枚蜡丸，将毒药送入口中。
　　
　　只片刻功夫，苍枫丘眼角、耳洞、鼻腔和嘴巴里涌出黑色的血沫，他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3
　　
　　敕勒川马场。
　　
　　自北伐之战后，甘公府占据敕勒川马场已有十余年。
　　
　　得益于这座天然牧场的丰美水草，飞艮骑这些年来陆续接受了良马数万匹，得以扩军五万。
　　
　　前年甘、苍大战徐州之后，飞艮骑战力受损，将星陨落，直到骠骑将军甘戌黄执掌帅旗，骁勇善战的飞艮骑这才一点点恢复元气。
　　
　　甘戌黄这次亲自来到敕勒川马场，便是打算征调战马一万匹，组建新军两师。军中无良将，就连整训新兵这样的事都得要主将亲力亲为了。
　　
　　战马顺利征调完毕，自中原招募的新兵也在陆续开到敕勒川，按照甘戌黄的计划，他将在这里待上整整一年，直到这支部队齐装满员、弓马娴熟地被自己带回无塞川，成为拱卫公城的又一支力量。
　　
　　在他内心深处，对先公甘身切、甘公甘戌阳的联夏拒明的政策是颇不以为然的。
　　
　　甘家与明、夏两家皆是世代姻亲，按照惯例，甘家七代公族子弟都是要娶明家的公主们为妻的。
　　
　　先公甘身为倾向于向夏家靠拢，无非是受了他的主后夏子缓的影响。若是抛开这层私情，与更为强大的明家保持世代交好，岂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吗？
　　
　　何况，五年前在风流渡邂逅的那位明家公主明济述，早已让时年十七岁的甘戌黄一见倾心，难以自已。
　　
　　二人这几年来鸿来雁往，隔空寄情，早已将对方视作今生厮守之人。
　　
　　倘若甘夏结盟，触怒明家，甘戌黄和明济述想要佳偶终成，便几无可能了。
　　
　　甘戌黄抵达敕勒川后，专程给明济述写信，邀她来这壮丽雄浑的草原上游玩。
　　
　　天高任鸟飞，甘戌黄希望借着这次远离公城的塞外之旅，和明济述好好亲近一番。
　　
　　4
　　
　　明济述接信后芳心大动，却担心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公主之身，跑到数千里之外的敕勒川与甘家公子相会，主父和母后必然横加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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