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稼穑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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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中锦衣城，通元馆。
　　
　　明恩使对甘身为的到来像是早已料定一般，他笑容满面地将甘家父子迎进公府，坐下便直截了当地问道：“甘公不辞劳苦往来奔波，寡人心中感激不尽。云烟堡之行夏公有何指教，请甘公只管道来。”
　　
　　甘身为呵呵一笑道：“明公，你我两家至亲，寡人就不再寒暄客套了。夏公为人向来快意恩仇，他只提了两条要求。”
　　
　　明恩使也一笑：“是我明家有失在先，怪不得夏公耿耿于怀。甘公尽管明言便是。”
　　
　　甘身为道：“其一，夏公希望乾锋军拨出精壮兵丁两万，补充劲离卫之兵员损失。”
　　
　　明恩使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并未接话。
　　
　　一旁的乾锋军大将军明恩信插言道：“大敌当前，乾锋军各部亟待北上征战，此时拨出两万交于夏家，并非善举。六年前秦岭之役结束后，明家曾有贼兵俘虏两万，全部留在安定郡屯边，俱是年轻壮丁，愿尽数付于夏公。”
　　
　　甘身为见夏君律提出的第一个条件便被明家打了折扣，心中微微不快，道：“屯边刑徒，疏于训练，怎能与精锐乾锋军兵丁相比，夏公怕是不肯。”
　　
　　明恩使道：“事在人为嘛。甘公且继续讲，除此之外，夏公还提了什么条件？”
　　
　　甘身为道：“夏公所言其二，是希望明家赔付夏家两百万钱，以作军资补充和将士抚恤之金。”
　　
　　明恩使迅速答道：“寡人愿拿出三百万钱，以示致歉之诚！”
　　
　　甘身为听了这话，心头阴霾尽扫，喜道：“明公果然大手笔，有这三百万钱，以刑徒换精兵的事想必夏公也能接受啦！”
　　
　　明恩使又道：“明甘两家世代姻亲，交往甚密，绝不可因乾锋军叛将之举伤了两家交情。寡人已诏令司驿府，每年求购良驹一千匹送至无塞川，寡人有生之年，绝不更改！”
　　
　　甘身为本来也存了和明家张口讨要些赔偿的心思，只是碍于脸面不便明言。此时见明恩使主动提出，愿意赔付甘家大批良马，大喜过望道：“飞艮骑向来受制于良马无多，军力单薄。明公这番美意，寡人便却之不恭啦，哈哈哈哈。”
　　
　　2
　　
　　绛州风流渡，系舟坞。
　　
　　鲜卑大军攻城的战火余焰方尽，整个玄家公城仍旧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玄公玄天潞在大战之后便再度病倒了，当他听说甘身为乘着稼穑车亲自赶来，便强支着身体在系舟坞设宴迎接了甘身为一行。
　　
　　甘身为与玄天潞是初次谋面，一个曾是誉满天下的“明日四子”，一个曾是名动华夏的“冠军五杰”，二人又都是先主罹难、仓促继位的年轻君主。
　　
　　诸多相似经历，使得二人一见，自然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甘身为看着面色苍白、不住咳喘的玄天潞，皱眉道：“寡人不知玄公抱恙，这夏、玄两家的误会倒是不好解决了。”
　　
　　玄天潞虽说身子羸弱，却神采不减，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甘身为道：
　　
　　“些许风寒小疾，甘公无须挂怀。寡人命沐将军将夏子烈诱骗上船，让劲离卫大军在黄河南岸空守了近一个月，夏公心有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说罢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
　　
　　甘身为被他的神情逗得发笑，气氛顿时轻松下来，玩笑道：“夏公何止不满，用吹胡子瞪眼来形容正是恰如其分。”
　　
　　说罢，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甘身为又道：“夏公也知玄公苦心，意在阻止明夏两家刀兵相见。只是大将束手被擒，实在颜面扫地，若不讨要个说法，夏公和劲离卫那里总是交待不过去的。”
　　
　　玄天潞收起笑容，正色道：“夏公可曾明言，想要什么说法？”
　　
　　甘身为道：“夏公原话，请玄公亲自走一趟建邺云烟堡，当面说开此事，却不知玄公是否方便？”
　　
　　玄天潞点点头：“夏公要我当面给他赔罪致歉，却不知我敢不敢去，是这样吗?”
　　
　　3
　　
　　甘身为道：“玄公明锐，夏公原是此意。只是寡人亲眼所见，玄公抱恙不便远行。寡人返回云烟堡后据实相告，请夏公不妨暂缓时日，寻机再与玄公会面为妥。”
　　
　　玄天潞摇了摇头道：“甘公美意，寡人心领了。只怕夏公不肯轻信，再生枝节便为不美。“
　　
　　”夏子烈将军在我战船上久居烦闷，也该请他出来散散心了。寡人即日愿随甘公同赴云烟堡，尽快平息此事。“
　　
　　”鲜卑大军尚在晋阳，战力未减，寡人有如头悬利剑，寝食不安。各府尽快发兵北上，收复失地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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