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雁门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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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亮之后，起床巡营的刘进，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大营竟在一夜之间十帐九空了。
　　
　　他气急败坏地传令火速击鼓聚将，命各部清点士卒。不多时各将校陆续回报，得出的数字让他顿时如坠冰窖，浑身不寒而栗。
　　
　　昔日雄踞云中大营的三万精锐，而今在他手里仅剩两千余人，上万名乾锋军兵士趁夜悄然出营，在甘傲和苍挺的接应下，争先恐后地涌入了白草口内，投奔向了故国与袍泽。
　　
　　万念俱灰的刘进知道自己酿成大错，如今算是进退维谷了。
　　
　　没了手里的兵马做本钱，取不下白草口，翻脸无情的步六狐沦所显然不会轻饶了他，别说妩媚热情的步六狐寄年和大群的牛羊奴隶，便是脖子上这颗色令智昏的脑袋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重回明公府更不可能，云中之变血债累累，估计全天下的人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卖国投敌的重罪在这摆着，一步踏错，万丈深渊，惊醒回身，已是万难。
　　
　　将自己闷在帐中大半晌之后，刘进终于现身了。
　　
　　他面色苍白地传令诸军，即刻向关内守军缴械投降。十几位和他坐地分赃的将校也明白当下情形大势已去，惶惶然将那些金银财货缚在马背上，三三两两离营逃散了。
　　
　　2
　　
　　刘进摇摇晃晃地独自上马，来到白草口关墙下，勒住缰绳，一语不发。
　　
　　关城上的甘傲和苍挺早将乾锋军营中的情况看了个明白，急忙传令开关纳降，而后二将上马出城，来见刘进。
　　
　　甘傲和刘进共守云中大营多年，熟稔程度自不消说。便是远在雁门关驻军的震山营中坚将军苍挺，也和刘进是老相识了。
　　
　　昔年五府联军进剿秦岭，二人同在五军大帅夏君律麾下效力，并肩扫荡仇池山，刘进困住了贼酋马当，苍挺斩获了“西凉王旗”。
　　
　　宏图霸业随风去，千秋功罪几人知。并肩杀敌的三位将军今日马上相见，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甘傲将手中的马槊一指，怒斥刘进道：“刘进！你这个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畜生！如何还有脸见我！”
　　
　　刘进惨然一笑，道：“傲将军，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你我大战一场便是。”
　　
　　甘傲大叫一声，“好！”说话间催动胯下战马，疾疾向刘进奔来。
　　
　　远远地，刘进留在原地一步未动，只在马背上举枪相格。待到甘傲飘至身前，将马槊重重挥下之际，刘进忽然双臂一缩，将长枪弃在马下，任由甘傲的槊尖自他胸前狠狠划过。
　　
　　刘进胸前的盔甲被锋利的槊尖狠狠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里面的皮肉顿时翻卷出来，冒着热气的内脏和着鲜血从胸腔中喷涌而出，噗簌簌跌落在马背上。
　　
　　刘进惨叫一声：“寄年误我……”，缓缓地从马上歪倒跌落，就此气绝。
　　
　　3
　　
　　当步六狐沦所统领着十万大军抵达白草口外的时候，作为先锋军的两万乾锋军已经烟消云散。
　　
　　万余名枪戟兵重新投入了府军的序列，加强了守备雁门关的军力。
　　
　　战死关下的三千多人被合葬进了白草口外的两个巨坑之中，他们的肉体和阴魂都没有资格再回到中土故国了。
　　
　　定北将军刘进阵前伏法，而后被枭去首级，送回关中锦衣城复命。
　　
　　看着依旧完好无损的白草口城垛关墙，气恼不已的步六狐沦所用马鞭指着南方，操着一口鲜卑语大骂道：“南蛮狡诈，不可轻信。”
　　
　　倒是步六狐寄年在听到刘进阵亡关下的消息后，显得十分平静，她用手抚摸着日益隆起的肚皮，只轻轻笑了一下。
　　
　　猛烈的攻城在次日便开始了。
　　
　　头戴牛皮盔，身着牛皮甲的草原猛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迈着终年骑马造成的罗圈腿飞快地向关墙冲来，拖在他们身后的是爬墙用的铁链蒺藜，撞击在坚硬的碎石路上溅起朵朵火花。
　　
　　尽管关上箭矢如雨而至，这些鲜卑士兵却毫无惧色，对身边纷纷倒下的兄弟视而不见，丝毫不能减缓他们冲锋的脚步。仿佛他们的生命早已献祭给了代王拓跋卡错，今日之死对他们而言即是兑现使命，也是获得荣光。
　　
　　劲离卫云中大营中储备的箭支弩矢早被刘进派人烧了个精光，仓惶南逃的几千名弓弩兵们仅有随身箭壶中的百支箭矢，在如此激烈的战况之下，根本抗不过两日便消耗殆尽了。
　　
　　用尽箭矢的劲离卫士兵们战力已失，随即被轻车将军甘傲传令撤下，尽数遣往雁门关向南三百里的晋阳一带，就地筹集军资，伺机重返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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