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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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边日出西边雨，几家欢喜几家愁。
　　
　　秦岭之役中大展神威、四海敬服的夏公府，庆功宴上的金樽尚未来得及举起，便已经默默吞下公子徒被废遭囚、公孙焦愤懑出走的苦酒。
　　
　　投筹大会上刚刚把夏君律改立为储公之后，夏心烨便重病不起，昔日矍铄豪迈的老主公，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元神。
　　
　　曾经亮彻西天的下弦明月，急速陨落为床头一粒摇曳的烛火，眼看已经熬不到下一个黎明。
　　
　　而黄河左岸的系舟坞，烟柳缀花灯，春风舞彩绫，在一片新绿之中玄家正迎来公府上下数年来最大的喜事。
　　
　　玄家六世公玄天潞大婚在即，十日后迎娶明家公主明威允为主后。
　　
　　为主父玄智宪三年守孝期满，太夫人明民珊和主母苍华曲便将玄天潞的大婚之事提上了日程。
　　
　　趁着荡平群寇、九州祥和的好势头，年已弱冠的青年主公玄天潞若能在岁内顺利行云播种，来年玄家便能再添公族血脉。
　　
　　添丁进口的喜事，对玄家来说已经阔别多年了。
　　
　　武昌郡候玄智寰进爵之后，便将司津府衙门迁到了自己的封邑之地夏口。
　　
　　接到太夫人传来的诏命之后，玄智寰亦是满心欢喜，于是连夜北上赶回风流渡，旋即率领庞大的迎亲队伍动身赶往锦衣城。
　　
　　玄智寰的次子玄天波自幼失明，终日沉默寡言足不出户，只与古琴丝弦为伴。玄智寰每每见到儿子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惟有暗暗心痛，摇头叹息。
　　
　　长女玄天汐已嫁于苍家公子乔多年，因此在他心里，一腔热切父爱反而更多的倾泻在了谦和聪慧的玄天潞身上，这次千里迎亲，玄智寰自然是责无旁贷，欣然而往。
　　
　　2
　　
　　大胜而归的乾锋军受到了明公亲自出城迎接的最高礼遇。
　　
　　春风满面的明恩使在通元馆大开盛宴，为凯旋的将校们接风洗尘。
　　
　　席间明恩使颁下诏令，出征秦岭的八万将士中，阵亡者抚恤千钱，子女终生免除兵役徭赋。
　　
　　生还者赐军爵一级，赏二百钱。
　　
　　乾锋军大将军、司兵府尚书令明恩信封冯翊郡候。
　　
　　中郎将明威铮封一等奋武伯，晋抚军将军，其他将校各有进爵晋衔封赏不等。
　　
　　司度府侍中明威镜调度得当，保障有方，晋为司度府尚书令。
　　
　　五主共治一百三十多年以来，年仅二十六岁而至三品尚书令之位的，仅有明威镜一人。
　　
　　明威镜出列领封谢恩之后，又道：“臣为一人讨封，恳请主公恩允。”
　　
　　兴致勃勃的明恩使将浓眉一扬，爽快讲道：“镜儿所指何人，有何功劳讲与本公裁夺。”
　　
　　明威镜微微一笑道：“我乾锋军主力尽入秦岭，关中地区和锦衣城卫戍防务全仗郎中令雷渡一人主持。虽无攻寨杀敌之绩，确有殚思竭虑之劳，望主公度之。”
　　
　　意外之色在明恩使眼中一闪，他旋即笑道：“镜儿所言有理，传本公诏令，晋雷渡为中领军便是。”
　　
　　明威镜躬身行礼道：“主公明断，还请主公晋雷渡为一等伯爵。”
　　
　　明恩使与座侧的明恩信对视一眼，略一沉吟道：“功薄而赏厚，恐伤众将士之心。”
　　
　　明威镜眨眨眼睛，道：“秦岭匪情已平，玄公守孝期满，想必不日便是玄公与允妹大婚之期。臣曾许诺，允妹嫁入玄家之时，便将雷渡带去风流渡，而今与他厚赏重封，正当其时。”
　　
　　殿中的明威铮听了堂兄莫名其妙的这番话，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忿道：“兄长此举，好生令人费解。我等提头陷阵，百死一生才有些许军功，雷渡那小子只是天天跟在允妹身后尽尽护卫之职而已，凭空加官进爵令人无法信服！”
　　
　　明恩使轻抚长须仰天笑道：“铮儿勿言，还是镜儿有心，如此便皆依你。传寡人诏令，封雷渡一等平渊伯，晋为中领军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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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弹指一挥，雷渡来到关中锦衣城已有四年之久。
　　
　　那个曾经瘦弱单薄的少年，渐渐成长为英武健壮的年轻将军。
　　
　　明威镜在百忙之余，总要入府寻他会面，二人或外出巡猎，或把酒言欢，或悉心教他读书写字。自己不过是一个寸功未立、身无长物的布衣小子，这位年长八岁的堂堂公子镜，竟视我如手足兄弟般，雷渡时常既是感念，又觉惶恐。
　　
　　明威允以前天天和他凑在一起玩闹嬉戏，这两年长大了一些，彼此便有了许多矜持克制，明威允偶尔玩心大起捉弄雷渡一番，也要背着明威镜，免得挨一顿训斥。
　　
　　在明威允心里，这位堂兄整日笑眯眯的一团和气，却是明家唯一让她感到敬畏的人。
　　
　　有时主父明恩使板起脸来将她呵斥几顿，明威允不过吐吐舌头，扭头便忘在一边，可要是明威镜沉下脸色，或皱皱眉头，明威允却不由得心跳加快，反而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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