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魂归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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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风城外的中郎将明威铮率军下寨围城已有半年之久。
　　
　　乾锋军军制操练，传习自当年曹魏名将张郃麾下的精锐之师——“大戟士”。
　　
　　军中披轻甲者为枪兵，披重甲者为戟兵，历来长于阵战防御，冲锋陷阵能攻擅守，偏偏山地林战和攀城取关是其短项。五主共治百余年来，每每边境有事，联军发兵，乾锋军都是中军核心的角色，对阵羌戎夷狄的轻装骑兵和刀步兵无往不利、锐不可当。
　　
　　今日对战太白寨贼寇，或进山剿匪，或城池攻坚，便有些力有未逮了。
　　
　　方圆不过八里的扶风县城，土城墙仅有一丈二高，城外连护城壕都没有。乾锋军兵至十日，不甘心坐视太白寨贼寇在城中逍遥度日的明威铮便将主公之令放在一边，只待攻城器械稍备之后，便咬着后槽牙发起了攻击。
　　
　　城里的太白寨大寨主冯铁山驱动两万亡命之徒拼命死战，硬是扛住了乾锋军一个月之内的十七次猛烈攻击。
　　
　　待到三寨主刘宝风从太白山带着三万援兵赶到扶风城外，明威铮只好停下攻城的势头，将精力全部用力结寨防守，阻挡太白寨援兵解围入城。
　　
　　明明自己五倍于府军，却难解扶风之围，刘宝风恼怒之余，怒吼着将赏钱一次又一次提高，三个万人队已经发起了七八轮冲锋，仍旧无法打开乾锋军的防御缺口。
　　
　　城内的守军屡次杀出关来，打算和援军来个里外合击，都被乾锋军轻轻松松堵了回去。
　　
　　如此拉锯数月，历经几十轮血战之后，双方都成了疲敝之师。乾锋军精锐，却兵力单薄，太白寨势众，却战力稀松，谁都无法在扶风城下战胜对方，战局就此僵持了下来。
　　
　　时刻关注着扶风战线的明恩信给明威铮传来羽书，命他夺城为要，勿行苦战。
　　
　　明威铮捏着这道将令，瞪着布满血丝的豹眼在中军帐内团团转了半晌，终于极为不甘的下达了围三缺一的命令。
　　
　　乾锋军把南门缺口放开之后，扶风城里的贼寇蜂拥而出，簇拥着惊魂未定的冯铁山匆匆逃出城外，与刘宝风的援军汇合一处，数万人马如惊弓之鸟一般仓惶撤往太白山主寨而去，自此盘踞在秦岭之中，再不敢轻出劫掠。
　　
　　明威铮有心尾随其后掩杀过去，只是心知五倍之敌难取敌酋，徒增兵马折损，惟有恨恨作罢，提兵入城，就此钉在太白山脚下，只待五主盟会之后联军开来，同取太白寨。
　　
　　2
　　
　　司度府侍中明威镜带着三百禁卫日夜兼程赶到阳平关的时候，虎贲中郎将明威钧的头颅已被阳平关的百姓含泪取回，和寻到的尸身拼在一处，暂时安置在一口薄棺之中。
　　
　　明威镜看着昔日英姿勃发的堂兄，而今已是身首异处血肉模糊，不由得痛彻心扉，放声痛哭。同来的三百禁卫齐刷刷跪在阳平关下，人人含泪起誓，必将手刃苍华古，踏平太白寨。
　　
　　一番城下祭奠之后，明威镜强打精神，在天地萧瑟之中护送着明威钧的灵柩踏上漫漫归途。
　　
　　那个万家团圆灯火辉煌的除夕之夜，明威镜一行正冒着风雪，艰难跋涉在秦岭的崇山峻岭之中。
　　
　　金戈铁马关山度，忠魂烈骨终还乡。
　　
　　当早春的微风吹遍八百里秦川、原野吐绿群雁北飞的时候，明威镜的马队终于开进了锦衣城。
　　
　　早已闻讯的官员和百姓清晨时分便渐渐聚集起来，沉默的人墙从南门外五里，一直连续到通元馆大门之外。明威镜和他的士兵们饱经风霜面色铁青，却保持了最标准的骑姿，庄严肃穆地从人墙中缓缓走过。
　　
　　明威钧的灵柩暂时浮厝在明家宗庙的偏堂之内，主后玄智妙和公主明威允已经数次哭昏在明威钧灵前。明恩使长跪在祠堂密密麻麻的先祖牌位前，发誓要为爱子雪恨之后，方肯将其入陵安葬。
　　
　　3
　　
　　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回锦衣城。
　　
　　冬无片雪春无滴雨，继去年关中大涝之后，今年又是江汉大旱，赤地千里。
　　
　　玄公亲赴云梦泽求雨，明太夫人代子受蛊，病危。
　　
　　明恩使心中烦闷焦虑，日遣一使赶往荆州探寻姑母病情。
　　
　　直到苍公府发来羽书，已命公子乔为特使，携灵药赶去施救明民珊，明恩使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缓下来。
　　
　　书中还言，阳平关外擅自撤军的震山营游击将军韩多已被正法，求明公撤回汉中大军，震山营愿追随乾锋军共剿太白寨，为公子钧雪恨。
　　
　　待玄公亲笔的书信传到明恩使手中，告知他明民珊已经康复如昔、不日即将北归的消息之后，通元馆才算收到了大半年来的第一件好消息。
　　
　　这期间建邺云烟堡和汝南无塞川都派使者来到了锦衣城，代表夏心烨和甘止误吊唁为国捐躯的明威钧，同时这二位主公的亲笔书信中，纷纷劝慰明恩使以共治大势为重，不可轻言决裂开战。
　　
　　明恩使纠结踌躇多日，终于艰难决定，暂忍苍家之怨，诏令明恩信即刻率军回撤，填补各州兵力空虚。
　　
　　当下最重要的事务，是召集五主盟会，商讨关中、荆襄赈灾抚民大计，尽快推动五府组建联军，清剿已成坐大之势的太白寨匪患，为钧儿和殒命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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